大隊通電的事提前了。
縣裡和公社同時答覆,同意他們的申請,並要求馬上行動,爭取在大年三十,要在除夕之夜看見燈泡亮起來。
何國昌馬上在大隊部召開了會議,提出各家各戶抽出勞動力,一部分軟勞力人給技術人員打幫手。
一部分身強力壯的小夥子們則負責重體力勞動,去大馬路上擡水泥杆子。
第三天就開工了,幾輛大卡車裝著長長的水泥杆子和其他電力設備從縣裡一路開了過來。
年青的小夥子們已經早在那兒等著了,互相配合,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氣一樣。
一路吆喝著,擡著水泥杆子上山下溝。
婦女們呢,把地裡,家裡的活路全包了。
誰也沒有怨言,因為大家都明白一個道理,通了電,男子們好結婚,女子們好出嫁。
再則,有電多好呀,眼睛敞亮。
冬天的夜裡夠冷的,買部電視一家人窩在床上看。
若是起夜,去茅房,隻需把一根細繩輕輕一拉,整個地方一片雪亮。
孩子們寫作業也方便多了,再也不用擔心燈火會燎掉額頭前面的那一縷頭髮。
對於物品的保管,何國昌聽了蘇童的建議,為了保險起見,把養殖實驗室騰出一間來,把它們放在那兒。
到了晚上,蘇童就去那兒睡覺,負責看守。
各個生產隊負責自己的水泥杆子,沒到五天時間,已經全部按照施工人員的要求,照他們說的那樣,全部到了指定的位置。
休息了一天,從第六天開始,一檔檔高壓線,像大橋的拉索一樣,一根一根地在空中橫跨了起來。
人們喜出望外,因為這是一件了不起的工程,有的人活一輩子也沒有看見過。
有人問:“電,就從那裡面來的?”回答的人說:“多半是!
”
一件好事正在發生,一件壞事也正在來臨!
李鐵民在縣城裡得到了消息,他以前的對象,陳紅綢馬上要同蘇童結婚了。
這可不行,他暴跳如雷,心裡受不了。
自己毫無主見,隻有把那位崇拜的敬靜約出來商量。
好久不見的敬靜冒出來了,他們偷偷在一家小飯店,一個經常很少有人光顧地方見了面。
以前乾的那件事情,在蘇傳林死了以後,何國昌沒有繼續追究下去。
再則,何大隊長也沒有那個本領去動他。
其二,也沒有一種條約和法律去追究一個舉報者,因為情況屬實。
雖然口頭是那樣地說,要把這幾個舉報者揪出來,但實際行動起來是很不利的。
而且,即便那樣去做了也無法挽救當時的局面。
蘇童突然和表妹分手了,這令他感到瘋狂。
那種高興的程度,不低於跟自己喜歡的女人度過一個狂歡的節日。
也佩服楊慧林,終於給那小子難堪,把那個鄉下的小農民給甩了。
為這事,縣城裡已經沸揚了很久,楊慧林不好意思露面,才因此悄悄的去了省城。
敬靜也知道,即使他們分開了,和表妹的事也輪不到自己。
隻是回想起當時的情況,一個鄉下小子突然截了他的道,把表妹從身邊搶走了。
不然,以他的計劃能把楊慧林哄上床。
現在,他們已不來往,成了陌生人。
對於蘇童,他要把這人整死,方才去了心頭之恨。
李鐵民說:“我心頭不好過,找你出來散散心。
”
“鬧了你媽半天,你是找我出現來消遣的撒。
”敬靜說,心裡很不痛快。
“咳!
李鐵民說,歎了一口氣,“我哪兒敢呀。
”
“量你也不敢!
”
“這不,我以前的對象,她很快就要和那個小子結婚了。
”
“哪個小子?”
“姓蘇的那個。
”
“他還活著?”
“活的正鮮,兼並著兩份職業,一面是農業技術員,一面還進了大隊部,幫助何國昌跑腿。
”
“這個何國昌應該早下台了,怎麽還在職位上?”
敬靜非常討厭何國昌這個人,不是他這個大隊長幫助蘇童,那小子早也活不出來了。
現在李鐵民找他出來,他想,又是一個機會。
這一次,來厲害的,最好讓那小子生不如死,臭名遠揚。
“這哪清楚呀?”
“他最近在幹嘛?”敬靜問。
“白天老本行,還是下鄉,晚上在實驗室,那兒已經成了一個臨時的倉庫。
”
李鐵民把通電的事情說了一遍,但抱怨最多的還是蘇童和陳紅綢的事。
他們雖然分手了,可心裡不甘,加上時常想起那張俊臉時,在一起的日子時,李鐵民總希望和陳紅綢複來一次。
最近心情不好,從分手以後隔三差五酗酒,工作也懶散的對付著。
經常無事請假,混跡在一些小巷子裡,乾的是幫娼妓們拉皮條的勾當。
被治安管理逮過兩次,曝光以後,公司也不要他了。
失去了對象,還丟了工作,錢也不夠花了。
而他把這些,所有的一切都歸罪於蘇童,不是這個人的出現,一切都是原來的那種美。
“倉庫?”敬靜問,一種壞主意在心裡冒了出來。
“是的!
”李鐵民回答,“原先是一個老光棍的房子,現在成了他們的倉庫。
”
敬靜的眼珠子轉了幾圈,陰森的臉突然冷笑了,隨後,他給李鐵民出了一個損招。
並唆使他要膽大心細,要在月黑風高的夜晚,潛往那個倉庫,在那兒給蘇童緻命的一擊。
李鐵民決定執行,像一條忠心耿耿的狗,也不管後果如何。
還感謝敬靜這樣的人,在幫他出惡氣,在幫他把喜歡的女人找回來。
讓那小子洋相百出,讓那小子繩捆索綁。
幾天後的一個夜裡,李鐵民把自己化裝了一番,穿著一身夜行衣,踩著一輛自行車來到了實驗室附近。
那座房子的燈還亮著,說明那小子還沒有睡下。
他看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盡管很黑,但輪廓和記憶連起來總能找到一些映像。
房子的左右都是地,門前是一條延伸出去的小路,路的兩邊都是水田。
屋後是一個高坎,翻過去是一片林子,穿出去,出了林子往前走二三裡路,就是蘇童的家。
一座幾乎廢棄的老房子, 像這樣的房子小偷們是不會光顧的,也正是這個原因才沒有修繕。
即使被當作了實驗室,可那些東西是一文不值的,也同樣沒有得到修繕。
窗戶沒有窗門,是一個大洞。
門還可以將就著用,裡面用兩根長條登抵著,用力一推也會敞開。
電纜和一些設備就在屋子裡堆著,翻進窗戶或推開門,就唾手可得了。
李鐵民就潛伏在附近,看到燈光熄滅了,一種緊張感也隨之而來。
他不是一個老賊,因此心裡是慌的。
但為了報仇,連呼吸聲也屏住了。
要等一個時機,一個絕佳的時機。
今夜失敗了就明晚再來,總要等到蘇童起夜床,出去上茅房,或則是臨時有事出去,像這樣的一個時機。
這就是緻命的一擊。
當天夜裡失敗了,第二天晚上又原路重複。
這一夜,蘇童也許是白天吃了什麽壞東西,因肚子不舒服,一連去了幾趟稍遠點的地裡。
這座房子的茅房已經不能使用了,老糞已經堆出了界面,連個腳也不能站。
因此,夜裡大解隻能去地裡。
要是白天,就翻過屋後的高坎去林子裡。
李鐵民要幹什麽呢?到這兒來不是要殺人,而是要栽贓!
他趁蘇童出門去了就翻窗而入,把兩圈電纜或則是銅線挎在身上,直接從大門那兒溜了出來。
他是慌亂的,因此,出門就這兒那兒的亂跑一通。
在精疲力竭時才想到,還有重要的事情沒有做。
他又摸到蘇童家的附近,在那兒潛伏了一會。
接著照老樣子,和先前一樣,在蘇童的睡房外面,從一扇窗戶那兒溜了進去,把髒物藏在那張簡易的床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