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陽醒來,隻見身旁躺著戚生,他臉色蒼白,呼吸微弱,身上到處是汙泥與早已乾涸的血跡。
她戳了戳他的臉,“這回你落到我手上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
少年卻沒有回應。
“別裝了。
”
少年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南昭陽的腦袋傳來一陣刺痛,揉了揉太陽穴,這才想起戚生一直墊著自己,所以自己才沒什麽大事。
“…你別以為這樣本宮就會感激你。
”南昭陽冷哼一聲,想要站起身,可身體每個部位都在抗議著,叫囂著疼痛。
她艱難地爬起來,勉強用樹枝支撐著,可那樹枝太過脆弱,一下子斷了,她皺著眉摔在地上。
手臂上的傷裂開,疼痛讓她難以動彈。
太陽逐漸隱沒,月光卻被厚厚的雲層遮擋,狼群的低鳴偶爾傳來。
“糟了……”南昭陽費力地爬起來,緊咬牙關,喘著粗氣,劇痛再也不能阻止她。
她看了眼安靜躺在那的戚生,猶豫了下便拖著他在黑夜裡摸索著。
冷風穿透早已破爛的衣衫,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不知堅持了多久,她終於在一片亂石中發現了一個隱蔽的山洞。
南昭陽小心翼翼地走進去,陰暗潮濕的山洞裡並沒有什麽動物,更沒有什麽動物的蛋,是個較為安全的地方。
汗水浸濕了墨發,四肢酸痛的她仍不放心,擔心休息的時候會有狼群循著氣味找過來。
哪怕疲憊不堪的身軀急需休息,南昭陽也不敢閉眼。
就在迷糊之時,一聲狼嚎由遠及近,她掙紮著起身,卻感覺身上仿佛有千斤重鼎壓著。
近了。
更近了。
一隻兇狠的惡狼赫然出現在洞口,雙眼閃爍著綠光。
四周的空氣仿佛凝固,南昭陽的呼吸越發粗重,狼張著嗜血的嘴,似乎隨時準備發動緻命一擊,可她早已沒有防禦的氣力。
緊張的情緒如同蔓延的藤蔓,緊緊纏繞在她的心頭。
喘不過氣……
快要窒息的感覺……
“啊!
”南昭陽發現這隻是場夢,自己竟不知不覺中睡著了,而外面早已天亮。
她轉頭髮現戚生早已離開,隻留下了一絲絲血跡作為他曾在這裡休息過的證明。
“虧我還想著你!
你居然不管我自己跑了!
”南昭陽面露怒色,用力地拍了下地,傷口再次撕裂開來。
“要是留下疤痕就不好看了,公主還是少這樣為好。
”
“你還知道回來?”南昭陽不滿地看向戚生,淚水卻暴露了她的委屈。
戚生遞給她幾個野果,被她一下子打落,他見狀隻是沉默地撿起野果,不顧上面的煙塵,一口口乾脆地咬下。
“都髒了你還吃?”
“這已經算很好的吃食了,比起樹根泥土,比起垃圾堆裡的餿菜爛饅頭。
”戚生隻是搖了搖頭。
“戚家之前虐待了你?”
“沒有。
”
“你若真有什麽委屈,也不必憋著,說出來,本宮定為你撐腰。
”
戚生深深地看了南昭陽一眼,“公主還未與在下熟絡至此吧?”
“你!
真是不識好人心!
果然不能對你有好臉色!
”
戚生背朝南昭陽蹲下身,“上來。
”
“乾…幹嘛?”
“你不想回去繼續當你的昭陽公主了?”
“你什麽意思!
”
“這荒山野嶺的,狼群可不認你的身份。
”
“哼。
”南昭陽爬了上去。
她靠在他的肩膀上,秋風拂過,少年沉穩的步履讓她感到一陣困意襲來。
再次醒來,自己已身處營帳。
“公主…您總算醒來了……”芙芷在一旁啞聲道,公主傷得如此重,在焦急的等待中嗓子早已哭啞。
“戚…戚生呢?”
“什麽呀?”
“你看到本宮的時候,戚生沒有在本宮身旁?”
見芙芷一臉懵的樣子,南昭陽連忙起身衝出營帳。
“公主!
公主!
您的傷還未好!
”
“陽兒,你這是著急去哪?”南鴻耀攔住了南昭陽。
“父皇……”
“聽聞你失蹤,朕派人尋了你一夜。
好在陳逸修這孩子將你帶了回來。
”南鴻耀心疼地看著南昭陽。
“陳逸修是何人?”南昭陽皺著眉,厭惡不已,哪冒出的莫名其妙的人搶了功勞,“女兒醒來發現身上多了些人為的傷痕,怕不是那位陳公子對我心有不滿,假借救援之名惡意報復。
”
“竟有此事!
”南鴻耀並不懷疑南昭陽的話,立刻下令責罰了陳逸修。
“不知此次秋獵何人拔得頭籌?”
“戚生。
戚家世代勤懇忠良,而這孩子的武功似乎也不錯。
朕有意將他送到軍營裡練練。
”
“他不行!
”南昭陽忍不住驚呼。
“嗯?你與他有過節?”
“不…不是……”南昭陽意識到自己的衝動,“父皇, 邊關近年來摩擦不斷,女兒認為還是得多加考慮。
”
“也是,那就聽陽兒的吧。
”南鴻耀和藹一笑,“這些天你就先好好修養,莫要再淘氣。
”
“女兒知道了。
”
待南鴻耀離開後,南昭陽長呼口氣,穿梭在各個營帳間,尋找著戚生。
“戚生哥哥的劍術相當厲害呢!
”一少女鼓著掌,激動地喊著,隨後拿起手帕為戚生擦汗。
南昭陽找到他時,便見他與一少女靠得極近。
“戚生!
”
那個少女看見南昭陽,趕忙跪了下來。
“民女拜…拜見公主殿下。
”
“本宮找戚生有話要說,你還不速速退下?”
“是。
”少女嚇得不敢擡頭,低著頭跑了。
“公主何必為難在下的表妹呢?”
“為難?本宮可還未做些什麽!
”南昭陽走近正在擦拭劍身的戚生。
“明明是你救本宮回來,為何是那個陳什麽的……”
“噓,公主慎言。
在下一直在打獵,從未遇到過公主殿下。
”
南昭陽明白,戚生是在與她撇清關系。
孤男寡女,共處一晚,她還未婚嫁,如若傳出去,便成了她的醜聞。
戚生也隻能為了掩蓋而入贅成為她的夫婿,失去了上戰場領兵打仗的資格。
“你真正在意的是兵權嗎…?”南昭陽顫抖著身子,她並不覺得戚生會為了她的名聲而考慮。
戚生一言不發,劍上映著他眼裡的寒芒。
良久,“公主花容月貌,青年才俊無不被吸引。
不必吊在一棵歪脖子樹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