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生醒來,隻見自己正身處紗帳中。
“你醒了。
”一個嫵媚的女人正笑著倚在竹座上看著他。
“你是?”戚生皺著眉,身上傷顯然已經被處理過了。
“我?哈哈哈,我叫風搖桑。
”她走上前,撫摸著戚生的右手。
“赤羅的公主……”他反應過來。
“我可以醫好你的手,但你必須…與我成婚。
”她靠在他耳邊吹著氣。
“不可能。
”他寧願以後多花些時間習慣隻用左手。
“盛安國,那個小公主,還挺漂亮的。
”風搖桑陰笑著。
“你!
”戚生深呼一口氣,“你究竟想從我這得到什麽?”
他感覺自己並沒有什麽價值,論武力,哈薩和自己不分上下,風搖桑有一個哈薩足矣。
至於其他的,他也並不會什麽。
“你覺得你還剩什麽呢?不過一張臉討我喜罷了。
”她的食指輕佻地劃過戚生的臉頰,“考慮的怎麽樣?是答應呢,還是被迫答應呢?”
戚生閉上眼偏過頭,苦笑著,“我答應。
”
也許南昭陽會誤會,可他們本就沒什麽可能。
如果她能安全,對於他來說,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風搖桑滿意地點點頭,“很明智的決定。
”
戚生忽然睜開眼,“我生在盛安,娶親得得到父母祝福。
”
戚生不是坐以待斃的性格,他還是想改變些什麽。
他並不是真的一無所有,他還有翻盤的底牌。
他想到了辦法,所以現在絕不能讓風搖桑起疑。
“我讓哈薩將他們帶過來。
”
“這赤羅和盛安不都是你的囊中之物,還怕我跑嗎?”他看著風搖桑的眼神裡帶了些挑釁。
“那你最好…可別耍什麽花招哦。
”風搖桑冷然道。
浩浩蕩蕩的隊伍來到南都,時不時傳來謾罵。
“戚生你個通敵叛國之人!
不得好死!
”
一位老婦剛想把爛白菜砸到他身上,就被在一旁的哈薩拔刀的行為嚇了一身冷汗。
“好了,哈薩,別嚇壞了我們未來的子民了。
”風搖桑肆意笑著。
哈薩當然不是護著戚生,不過是怕那些東西砸錯了方向,傷到了風搖桑。
南昭陽站在人群中,看著那個騎在馬上的人,不禁身形一晃。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戚生身受重傷,還是一路背著她將她帶回山上。
想起他拒絕別人,眼裡隻有自己的樣子;想起他不顧汙穢,抱著自己的樣子……
想起那天花燈節,他知道自己生氣。
自己做了個花燈,笨手笨腳的,弄得手上都是傷。
她心疼地買了隻雞,想親自燉雞湯給他補補。
他卻阻止了自己,把那雞養在後院裡。
他似乎從很小的時候就一個人住。
孤零零的戚府裡,冷清得很,連個侍奉的人都沒有。
她問他:你的父母怎麽讓你這麽早立府了?
明明成家後才會立府。
他隻是愣了一瞬,然後很快地回應道:他有錢。
可她看著他摳搜的模樣,哪像有錢。
房間裡隻有一張木床,一張木桌,書架也沒買,書堆積在木桌上,就連劍也是隨意擺放在角落。
衣裳竟隻有幾件一模一樣的輪著換。
那日在山洞裡,他把她扔到地上的果子都撿起來啃了。
這不是窮慣了的模樣嗎?
她想,也許是他與他的父母關系並不好。
養隻雞也許可以讓他變得不那麽孤獨。
她便同意不把那雞燉了,但是必須得讓她也擠在那張木床上。
看著他熟睡的臉,她感覺很心安。
她想戳一下,卻又猶豫著伸回了手,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從高傲的自己變成了現在的這樣子。
第二日,雞鳴聲起,她激動地拽著他走。
他卻抱起那隻雞,她才明白,他留著那隻雞隻是為了讓它報時。
她又氣又好笑,自己怎麽會覺得他會孤獨呢?
明明以後有自己,他就不會孤獨了啊。
那十日,短的可憐,卻又讓她倍感幸福。
隻要能讓他心甘情願地留下,他們就永遠不會分離了。
她能察覺到,他漸漸地在向自己靠近。
她對未來充滿了憧憬,如願的,有一晚,他以為自己睡著了,輕聲地在自己耳邊說了句:愛你。
她故意在那天後,喝醉酒。
差點……
差點…他就留下了……
她忽然又想起戚生騙自己出去的那幾個月。
會不會…那時候他就趁自己沒纏著他而跟風搖桑有了聯絡,後面的種種都不過是故意裝出來的假象欺騙她的?
淚水模糊了一切,她看不清他了。
她痛苦地跑開,不願再看他和別人待在一起的樣子。
如果她再多看一眼,就會發現戚生看著她悲傷的目光。
“父皇…女兒願意嫁給風賽川……”南昭陽微微一笑。
“好,好孩子,朕沒有白疼你。
”南鴻耀欣慰道。
他確實很愛他這個唯一的女兒,可他更愛他的皇位,哪怕隻是當個傀儡。
十幾年前,他欲設計逼死兢兢業業為他打天下的陳舉,隻因有個孩童說陳舉理應當天下之主。
他確實沒什麽本事,所以總是恐懼著,夢裡總會有陳舉奪權的畫面。
似乎有不少大臣對陳舉心生不滿……
好啊,他的手應當是乾乾淨淨的。
他親自去了陳舉的行刑處,看著噩夢的源頭結束,他心滿意足。
如今,赤羅來犯,他也許當不了多久的皇帝了,但是他想多一天便是一天。
他看著南昭陽紅著眼離開的模樣,隻是安慰著自己,沒有他哪來的昭陽公主呢?
見南昭陽試著一件件風賽川送來的紅裝,芙芷有些擔憂,“公主……”
“本宮無礙。
本宮快成親了,要笑,懂嗎?”
芙芷配合地笑著,可那笑比哭還難看。
戚生始終有些不放心,便趁風搖桑睡下後偷偷寫了信。
他思來想去,最後隻寫了:假。
他的手還沒好多少,字歪歪扭扭的,難看極了。
那隻信鴿飛出去,飛到皇宮時,一個守宮門的士兵發現了,一箭將它射下來。
他不認識什麽信鴿,隻是感覺守夜守得肚子餓了。
“剛好烤了吃了!
”他看見鴿子腿上綁著什麽,一把揪下來扔掉了。
紙條隨著風飄揚,最後飄到河裡,與水相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