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登基後,我被迫當了九千歲》第370章 故事與改變
第370章 故事與改變
再見冷月,左道奇終究是有些感慨的,眼前這個女子的行蹤確實讓她捉摸不透。
又有太後的危機感,他不得不找冷月談話。
冷月一身黑袍,習慣於修行界中的打扮,在這鬧市中未免顯得有幾分詭異,她的氣息也與之前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兩年不見,她對於自身那詭異神通倒是有了幾分領悟。
那並非徹底的廢物神通,而是真正的絕頂神通。
便如此刻,冷月行走間,寬大的衣袖中浮現一道靈石,約莫行走數百米,一縷縷白色齏粉在她手中纏繞。
讓她明白,自身所有的神通,乃是絕頂的修行輔助神通。
前些日子來到這京城中,又被人看重給了一場造化,靈石近乎取之不盡,這種日子對她而言,簡直像是在做夢一般。
想到這裡,那雙很有韻味的桃花眼微微向下彎曲,顯示主人此刻心情不錯。
忽的,她腳步頓住,繼而像是感覺到什麽,面色微變。
江湖修士對於危險的感知,總是有自己獨有的手段,於是她不動聲色,繼續緩步行著,卻在眨眼間換了一身衣裳,氣息也發生巨大變化。
隻是……
“閣下還要跟多久!
”
並不是女聲,而是一種很粗獷帶著砂礫質感的硬漢聲音。
一瞬間,街上行人消失,恍惚間,天地萬物唯剩餘她一人。
冷月神情大變。
她開發出自己的神通用法不過一年有餘,修為也隻是在神丹初期,眼前的手段,在不知不覺間將她拉入一方世界,讓她面露駭然之色。
“閣下何意?
可知某是何人?
”
“某乃槍王徐淵弟子!
”
悄無聲息中,冷月額頭瞬間有冷汗垂落。
左道奇站在暗處,眼神有些追憶,曾幾何時,左崇便是用類似的手段,將自己拉入一方異度空間,那時候對自己幼小的心靈造成了巨大的打擊。
卻在不知不覺間,自己也能夠做到這一步了。
看到冷月那警惕的腳步,心中惡趣味微微消散,笑著說道。
“冷月姑娘,好久不見。
”
“沒想到幾年不見,冷月姑娘竟然成為了徐先生的弟子。
”
左道奇也有些驚訝,他知道冷月現在肯定有了背景,但沒想到這麽大,徐淵的弟子,怪不得會被張維正見到。
這人世間因緣際會,竟是這般奇妙。
至於他去追問,倒是沒有必要了。
“你…你是?
”冷月微微錯愕,見到一道白衣人影緩緩從遠處黑乎乎的巷子中走出。
雖然與那日見面時的黑衣不同,但她一眼便認出了來人。
“恩公?
”
冷月摘取面紗,面露驚喜。
但渾身依舊繃緊,腳步依舊警惕。
左道奇暗歎,倒不愧是走江湖出身的,這般警惕,也是修行界散修的獨有機敏了。
“冷月姑娘不必緊張,見到姑娘難免有些開心,便用了些小手段。
”
冷月聞言笑了笑,隻是內心想法誰人能知,但臉上卻是似小女孩一般,露出幾分親近之意,“恩公竟然也來京城了,那萬姐姐呢?
她有沒有來?
”
她直到此時,尚且不知道左道奇的身份,畢竟昔日見面時,左道奇用的還是九山男孫玨的身份。
冷月與貴妃在一起也算住了一年有餘,兩人間倒是相熟。
左道奇淺笑,“她不在,前段日子去省親了。
”
貴妃去太皇山,倒也稱得上省親。
冷月用力點頭,“恩公這手段比以前更強了,可惜恩公來京城有些晚了,不然朝廷那三個天元出戰的名額,無論如何也得有你一個。
”
左道奇靜靜的看著她,臉色有些古怪。
冷月微微後退半步,“我…說錯話了嗎?
”
左道奇忽的哈哈大笑,“看來冷月姑娘來京城後,是真的一心清修,重新認識一下,鄙人左道奇。
”
“左道奇?
!
”
冷月眼神微微瞪大幾分,微微感到震驚。
片刻後終於回過神來,臉上微微露出幾分苦笑,“讓恩公見笑了,恩公真是瞞得好。
”
左道奇哈哈笑著,不得不說,與美人聊天,是件很快樂的事情。
“今日喜見故人,伱我小酌一杯?
”
冷月神情一頓,眼神閃過一抹警惕,但在左道奇的道基中卻沒有任何辦法,於是隻好點頭。
兩人在越地時,本就交流不多,冷月更習慣與貴妃談天說地。
左道奇撤去道基,人潮湧動,但卻皆對出現在街上的兩人視而不見。
與冷月並肩而立,未免顯得有幾分尷尬。
這種境地,是左道奇沒有想到的。
——
梁地梁王府中。
一個手持長劍的青年站在演武場中,手中劍花朵朵,沒有一點斬破空氣的聲音,卻又給人一種極其鋒利的感覺。
很特別的人。
‘啪啪啪!
’
“恭喜王爺,王爺這劍練得越好了。
”
青年身後,一個虯須大漢拍著手稱讚。
梁王不置可否,目光躍過虯須大漢,看向其身後一個看似十分低調,蓄著山羊胡的中年人。
虯須大漢很有眼力見,見狀連忙說道,“王爺,屬下先行告辭,昨日聽下面的人說,又見到了李家的小崽子。
”
他臉上露出一抹獰笑,眼中滿是討好與敬畏。
梁王妃,姓李!
被眼前的王爺,親自滅門,那日慘狀,饒是虯須大漢這等混幫派的,也多少有些見不得。
梁王也沒有一絲想要解釋的意思。
虯須大漢離去,山羊胡小老頭開口問道,“王爺是有什麽疑惑嗎?
”
梁王微微擡頭,目光深邃,輕聲說道,“鍾師前些日子勸小王讀書,小王有些看不進去,想聽鍾師講講。
”
“王爺想聽什麽?
”
“這些日子對我大晉立國根基生了些興趣,便讀了讀禮儀諸卷,尤其是《會典》,多有疑問。
”
山羊胡老頭驀然擡頭,面上帶著幾分驚疑不定。
鍾慶書雖名不見經傳,但身為元吉四年狀元郎,僅僅是一句話,他便讀出了太多的信息。
所謂《會典》,實則是宗人府約束諸多皇室宗親所用的律典,其中包括襲爵、掌司乃至……登基!
鍾慶書面上驚疑不定,自梁王妃死後,他便發現,原本被他多有了解的梁王,他在不知不覺間,竟已變得完全陌生起來。
自元吉十三年先太子將他安排到梁王身邊輔佐,他自認對梁王萬分了解,但梁王近兩年的行事,早已脫離了他的理解與掌控。
他猶豫許久後,迎向梁王的目光,面容沉肅的說道。
“王爺,臣身為王府長史,自有規諫之職,臣心中有憂慮,今日不得不問…”
梁王面色不變,隻是輕聲說道,“鍾師直言就是。
”
“可是王爺親自覆了李家?
”
梁王淡然的點頭,很是坦然的承認。
“為何!
?
”鍾慶書有些難以置信,他無法相信,眼前那個極有遊俠氣,最是仗義的王爺,會滅掉自己老丈人滿門!
梁王輕笑,隻是略顯苦澀。
“鍾師,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很早以前,皇帝的兒子們陸續封王,出京就藩,其中一個來到了一個名叫梁地的地方,遇到了一個很美的女子,於是在兄長的撮合下,兩人成親了。
但隨著成親的日子逐漸過去,那位皇子卻發現了一件極其驚人的事情,那所謂的王妃,根本不喜歡那個皇子,隻是因為家族被人威脅。
”
梁王面上痛苦之色更甚,“鍾師可知道,那家族被人威脅了什麽嗎?
”
鍾慶書面色凝重,“什麽?
”
“那女子在長久的相處中,愛上了皇子,於是她請求已經成為了王爺的皇子,為她家族討回公道,可是……豢養血玉之蛇,罪不容誅!
”
血玉之蛇,一種以凡人精血培養的另類生物,武者食之,能破三品!
此物玄妙非凡,以家族精血供養最好,這種供養,也可以將血玉之蛇與這個家族血脈綁定,除了這個家族之人,再無人能夠動用。
梁王此刻已淚流滿面,也不再用別的稱呼,“王妃知道一切後,深受打擊,她…已生出死志!
但她,要在死前,幫自己的丈夫,做最後一件事!
”
“她的丈夫,一生喜歡武功,資質算不得好,突破意動已經是堆砌了太多的資源,宗師早已是奢望…於是,她悄悄的,在每一日的膳食中,摻入自己的血…”
鍾慶書初聞這等辛密,目中震驚幾乎溢出。
“王爺!
!
你成就武道宗師了?
”
梁王微微握拳,身前一片空間微微扭曲,一道道詭異的氣流浮現,將這片空間捏動的收縮、崩塌…
鍾慶書終於反應過來,他心中早已飛速運轉,目中露出幾分洞悉一切的光芒。
“王爺…有意北臨?
”
梁王目光奇怪的看了一眼鍾慶書,“我不過一天譴宗師,何德何能,隻是心中這些事情,壓抑了太久,跟鍾師訴訴苦罷了。
”
鍾慶書沉默,他原本以為,梁王有此宗師實力,整日看《會典》,是為了登基奪權做準備…
現在看來,他終究還是沒有讀懂王爺的性子。
王妃之死……竟然是這樣嗎?
“王爺可追查出昔日威脅李家之人?
”
梁王沒有回答,鍾慶書站在原地等著。
獵獵風起,吹動的地面塵煙四起,梁王的聲音終於從風中傳來。
“在我走後,鍾師幫我安排好王府的人,尤其是孤的…門客們!
”
鍾慶書瞪大雙眼,想要去看梁王,校場中早已空無一人,唯獨他在風中淩亂。
——
梁王終於壓下了服用血玉之蛇突破無法掌控自身的弊端,他終於決定,行動起來了。
在含元殿中,也發生著如梁王府般的君臣奏對。
隻是…
姬靈雋站在高台之上,意氣風發。
“張相,覺得朕的想法如何?
”
張維正面無表情,語氣平淡的說道,“內患不除,陛下便欲西進?
老臣以為不妥!
”
姬靈雋面容一滯,“我大晉地大物博,如今人妖聯盟攻佛,我人族遲遲不出兵,妖族難免…”
“妖族的人不服,來日打服就是,但佛門那幫子人,是打不服的!
”不等姬靈雋話說完,張維正便開口說道。
姬靈雋沉默下來。
在被皇陵之事搞得焦頭爛額之際,邊境卻傳來捷報,妖族再攻佛國土地三千裡,邀請大晉出兵,願意河谷以西兩千裡地報答。
這等開疆拓土的大事,怎能讓姬靈雋不心動。
怎能讓如今對朝堂遲遲無法掌控的姬靈雋激動。
張維正冷冷的看著姬靈雋,皇帝想要打響大晉威名,他願意配合,於是策劃了天元盛會,皇帝想要權力,他也願意放手。
但身為昔日河谷之戰的統領,他深知戰爭泥潭的恐怖,一旦大晉發兵,必然被拖入其中,宮中的那個隱患…
在他有限的壽命中,或許再也無法解決了。
他當然不會退讓。
“老臣年事已高,坐的久了便有些難受,先行告退了。
”
他拖著蒼老的身體,亦步亦趨的從含元殿空曠安靜的大殿中離開,腳步聲在這種環境下,顯得那般明顯,一聲聲像是踏在姬靈雋的心臟上一般。
砰!
等到張維正身影消失不見,姬靈舒再也維持不住臉上的淡然從容,一腳將身前燃著嫋嫋青煙的香爐踢翻。
劉喜一臉惶恐的跪倒在地,“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啊!
陛下有雄心壯志是好事,但張相說的也不無道理,老奴以為…”
“張相!
張相!
張相!
他壓了父皇二十年,難道還要再壓朕二十年嗎?
!
”
姬靈雋面容猙獰。
哪怕他心中知道,如今的大晉離不開張維正,但這種明明已經登臨九五,坐穩天下共主卻被人壓製。
宗人府、張維正…
一個個壓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了!
劉喜低著腦袋,任由皇帝發洩,他明白自己說錯話了,如今的姬靈雋,在皇權中逐漸失去了往日謙遜的樣子。
他對此感到陌生。
人都是會變的,處在什麽環境,遇到什麽人,或許這些,都能將一個徹底改變。
姬靈雋終於恢復過來,他臉上的陰沉消失不見,再度露出和煦的笑容,仿佛方才的發洩,並非他一般。
“這是朕…最後一次失態了…”
“張相乃國之柱石,但終究年事已高,朕覺得,有必要找一人給他做幫手了。
”
劉喜微微擡頭,很是配合的做著捧哏,“陛下心中可有人選?
”
“北地總督鄭赤霄,為人清廉,名聲極佳,便召他入京吧。
”
隨著姬靈雋的笑,劉喜的臉上也露出一抹笑。
忽的,他跪倒在地,“內臣有罪,請陛下責罰!
內臣手腳粗魯,打碎陛下香爐,請陛下治臣死罪!
”
姬靈雋站定,緩緩開口說道,“那便罰你三年俸祿吧。
”
“謝陛下恩典!
”
皇權與相權,像是兩個天然對立的事物,哪怕大晉的皇帝在權力上,有太多的製衡,但面臨皇權最兇猛衝鋒的,永遠是相權這個與皇權共享朝堂全力的事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