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氣騰騰的魚湯面放在了每個人面前。
郝平安站在座位旁,有點緊張地說道:“有段時間沒做面了,你們嘗嘗好不好吃。
”
“那我就不客氣了。
”
瑤瑤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夾了一口面放到嘴裡,緊接著又喝了一口湯,眼睛一亮:“特別好吃!
”
孟慈展露笑顏,點頭誇讚道:“做得很棒,平安。
”
“爸,手藝依舊處在巔峰呢。
”
郝開心豎起大拇指。
李馗這時擡手拍了拍郝平安的後背,說道:“趕緊坐下來一起吃吧。
”
聽到眾人的誇讚,郝平安登時面露燦爛笑容。
對他來說自己做得飯菜能讓人吃得開心,吃得滿意,就是最大的認可!
隨即,郝平安在圍裙上擦了下手心的水漬,坐到李馗的身邊,開心道:
“要是不夠吃,我再去做。
”
“平安,我就喜歡你做得魚湯面,太好吃了。
”
許昭狼吞虎咽地,一副饕鬄模樣。
郝平安知道許昭的飯量,也知道他喜歡喝湯和吃肉,特意用海碗盛的。
聽到許昭的誇獎,郝平安心裡的喜悅滋味不足外人道哉,剛坐下又連忙跑去拿了幾瓶飲料過來,這才拿起筷子吃麵。
“對了,一會兒我們要去哪個遊樂園。
”
李馗這時開口問道:“星天遊樂場?
我記得上一次去還是好久以前了。
”
“不是啦馗叔。
”
郝開心吮吸著面條,輕聲說道:“我們要去的是一家新的遊樂場,淩霄遊樂園,也就剛開業不到兩個月,聽說裡面可好玩了。
”
“謔~”
李馗挑一挑眉,笑道:“孤陋寡聞了,想不到變化還挺大的呀。
”
許昭看了眼孟娘娘,傳音入密道:“這段時間不僅是天上鬧得不可開交,腳下的一畝三分地的變化也很大哦。
”
李馗吸了口鮮湯,舒服地眯起眼。
“全是淩霄?
”
“差不多吧。
”
許昭吃著面條,頭也不擡地道:“不過也就經常關心新聞的人才會注意到,淩霄公司前年跟今年包攬的工程以及慈善、公益活動特別多!
”
“有意思。
”
李馗吃得很快,扒拉兩下,再飲一口湯,吃得乾乾淨淨。
“你也是最近才關心的吧。
”
“嘿嘿,馗哥英明。
”
驀地,孟慈瞥了眼李馗:“還真是個大忙人呀。
”
許昭聞言立即當起了鵪鶉,貫徹食不言的良好習慣,就差把頭埋進海碗裡吃了。
“是呀!
”
李馗拿起水壺倒了杯熱白開給孟慈,抱怨道:“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就變成了忙碌命,我看要保持很長一段時間咯。
”
孟慈沒好氣地瞥了眼李馗,卻也沒再說什麽。
過了十分鍾。
“好了,我們坐車去遊樂場吧。
”
“好耶,出發!
”
孟慈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郝開心牽著瑤瑤的手飛奔上車,後面的郝平安背著黃色書包,脖頸掛著水壺,許昭緊隨其後。
“馗哥就等你呢。
”
“來了,來了。
”
李馗拉住卷簾門用力往下一拉。
“啊——”
呼嘯而來的過山車,沿著軌道爬升、滑落、倒轉。
一聲高過一聲的驚叫此起彼伏,有甚者乾脆全程閉著眼不睜開,雙手緊緊握住安全壓杠。
孟慈坐在長椅上。
“兩支原味冰淇淋。
”
“請拿好。
”
李馗接過冰淇淋,徑直來到孟慈身邊坐下,笑著說道:“來,吃。
”
孟慈擡手將一縷發絲挽到耳廓,看著在過山車上玩得不亦樂乎的瑤瑤,無語似地搖了搖頭:“小家夥對過山車都能玩上癮。
”
“你都說人家小了。
“靈嬰嘛。
”
李馗舔了口冰淇淋,仰靠在長椅上,棱角分明的臉龐鋪滿金燦燦的陽光。
“老呆在陰司也不是一回事,偶爾也得放松一下不是。
”
孟慈唇角翹了翹,“你知道我為什麽會想上來?
”
“放松唄。
“我還能不知道你。
”
李馗偏頭看向孟慈精緻美豔的側臉,笑了笑:“咱們的孟娘娘雖然平常嘴上說討厭工作,老想著請假偷懶,可實際上辦起事來那叫一個利索!
”
孟慈同樣撇頭看向李馗。
那一張臉冷若冰霜。
李馗對上孟慈的雙眼,眉毛陡然挑了下。
孟慈抿著唇微微顫抖,旋即再也憋不住,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
那你還挺懂我咯。
”
“一般一般。
”
李馗瀟灑聳肩。
“有時候嘛,確實是貪戀一縷人間煙火氣。
”孟慈吃著冰淇淋,見到郝開心和郝平安尖叫的身影,回味道:“那種感覺確實很不一樣。
”
“想來就來玩嘛。
”
李馗笑說:“反正我肯定是隨時歡迎的。
”
孟慈這時卻沒說話,隻是安靜地吃完冰淇淋,甜味在舌尖蔓延。
旋即,她說道:“說吧,想要知道什麽,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
”
“看來還是得多請孟娘娘吃飯呀。
”
這時卻見李馗雙掌合十朝孟慈拜了拜,頗有些玩世不恭地眨了下眼。
“趕緊的!
”
孟慈沒好氣道。
李馗抿了下唇,神情一下子變得肅穆起來:“好!
“陰律司是由公羊殿主掌管,罰惡司是鍾離殿主,賞善司是魏知遊,魏殿主。
那麽我的第一個問題,察查司的殿主是哪一位?
“陰司一直以來對外的說法是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所以察查司的殿主之位也就一直空著,可是察查司的基本成員都是靈嬰,如果沒有一個出色的領導者,如何能讓靈嬰們發揮出重大作用!
”
“你的第一個問題,某種程度而言算是,能知道的不想知道。
”孟慈瞅著遠方的旋轉木馬,饒有興趣地說:“不過你在陰司辦公幾年了,這會兒才想起來問這個?
”
“我最開始不是在你手下當差,那時候完成任務就下來交付,然後就回去了。
”
李馗說著不由想起當時的時光,似有感慨道:“當時腦子裡也沒想那麽多,就當成一份工作,其餘的事情也沒興趣了解。
”
孟慈笑了笑,先是問了一句:“那你還記得,以前你問我關於靈嬰的事情嗎?
”
“當然記得。
”
李馗回答道:“當時你說有個人立下大宏願……”說到這裡時,話語聲微不可查一頓,接著講道:“想幫助這些靈嬰能夠有資格繼續投胎轉世。
因此……靈嬰負責幫陰司傳遞、打聽情報,如此積攢陰德,得到轉世的機會。
”
“你說的那個人……就是察查司殿主?
”
哪成想孟慈卻看著李馗笑而不語。
“怎麽了?
”
李馗納悶道。
“繼續說呀。
”孟慈調侃道:“你想要說得恐怕不止這一句吧。
”
“誒,難道不是我問你答嗎?
”李馗無奈了。
“我說過會把知道的告訴你。
”
孟慈一雙細眉翹起:“但我可沒說要順著你的節奏來。
”
李馗幾番欲言又止,旋即敗下陣來。
好吧,自己確實鬥不過這女人。
“呼~”
隻見李馗深吐出一口濁氣:“孟慈,是哪一位閻王?
”
孟慈美眸上下看了李馗一眼,直言道:“轉輪王,薛宗聖!
”
宛如石破天驚一般。
李馗微眯起眼,心底的幽潭不禁泛起漣漪。
管理整個察查司的竟是轉輪王!
隨即,李馗狠狠咬掉手裡最後一點脆筒,語氣裡不免摻上幾分複雜:“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還真是讓我感覺到好奇又頭疼。
”
轉輪王薛宗聖本身就有決定世人轉世輪回的職責,細想的話也不難怪。
“你也知道,靈嬰是多次投胎未果的靈魂,因無法降生的原因,心生仇怨便會變作惡嬰。
”孟慈眸底浮起回憶,朱唇翕動:“你想想,離開千年以上的歲月會有多少惡嬰出世,積攢的龐大怨念、惡意又會有多麽恐怖。
“不止是大秦這一個世界!
“薛宗聖發大宏願,以一己之力悉數承擔下所有的怨念恨意,讓那些已經變成惡嬰的小家夥不再被仇恨影響,能夠為陰司效力換取陰德,從而有機會去投胎轉世!
”
“說實話,有點無法想象。
”
李馗不用想也知道這位素未謀面的轉輪王到底承受了多大的壓力,然而此刻卻也發自肺腑地稱讚道:“不過他真是一位厲害的閻王。
”
“哼,我想你心底的疑惑到這裡應該全部解開了吧。
”
隻見孟慈唇邊翹起頑皮的笑意:“不過我想知道你是怎麽發現這一點的?
”
李馗看了眼孟慈,開口說道:“生死簿。
”
“祂?
!
”
孟慈顯然對李馗的回答感到驚訝。
“不錯。
”
李馗輕輕點頭,開始訴說自己一直以來留心關注的端倪:
“很早以前生死簿就給我提過醒,雲夢河鬼蜮事件的開端是生死簿發了一個任務給我,任務的內容就是讓我去天北市小雨村找到楊大勇,將其帶回陰司。
“以往生死簿呈現出任務基本都是用猩紅似血的字體,而那一次祂用的字體幽黑至極,包括後來我找到楊大勇,我再次問祂。
“這一次的任務,到底是公羊殿主發布,還是由韓棟韓判官發布。
“祂跟我說——
“陰律司!
”
孟慈美眸眨了眨眼:“所以從這時候起,你心生懷疑。
”
“不錯。
”
李馗話音略顯低沉:“我知道生死簿不可能害我,祂隻是以這種方式告訴我,這次的任務不是陰律司,也不是公羊殿主他們,而是轉輪王。
“當時我沒明白這一點,但還是將身心投入到雲夢河鬼蜮一事當中。
“直到後來我才幡然醒悟,原來對付冥河,地府陰司早就有準備了,不過是借我的手順水推舟,徹底完成回歸的大戲!
”
孟慈偏頭看著李馗,眸光斂了斂。
她了解李馗,知道他心裡現在很不爽,很生氣。
沒有人喜歡被人當槍使,更不喜歡被人利用自己的性格去完成某些事。
然而關於薛宗聖,孟慈在此刻無法多說什麽。
“楊大勇一事的背後根源是贏君羨,在雲夢河鬼蜮事件結束後,會妖門的糜夫人居然跟贏君羨在一塊狼狽為奸,我也免不了跟他們對上。
”
李馗仰頭看著刺眼的太陽:“當我跟他們的鬥爭進行到如火如荼的時候,生死簿再次給我發布了任務,仍是采用幽黑的字體,內容是讓我前往濱海西邊郊外的廣美汽車回收站,帶回海鳴、林塵光等人的魂魄。
”
話講到這裡便停了下來。
於此,孟慈算是徹底明白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李馗微不可查歎了口氣:“轉輪王是想讓我發現輪回聻的存在,從而洞悉贏君羨他們的陰謀,當然也逼得贏君羨立刻就要對我動手,生怕計劃出了變數。
”
這就是貫穿所有事件的根本脈絡,來自地府陰司轉輪王薛宗聖的手筆!
孟慈瞅著李馗的側臉,問道:“接下來,你有計劃?
”
“有!
”
李馗眼神一下子變得堅毅起來。
“馗叔!
”
“阿馗!
”
驀地,隻見郝開心手拉瑤瑤奔跑衝刺而來,身後跟著許昭和郝平安。
孟慈說了一句:“想做什麽就去做,我會支持你。
”
李馗看了眼孟慈,唇邊揚起燦爛的笑容,起身說道:“你們還想玩什麽呀。
”
“鬼屋!
”
“海盜船!
”
李馗扭頭朝孟慈說道:“要不去鬼屋玩玩?
”
聽到這句話,孟慈頓時笑個不停,捂著腰說道:“可以呀。
”
李馗拳臂高舉,直指前方。
“走,出發。
”
——
——
入夜。
黑夜深邃,寒風淒冷。
光德縣某個小區。
空曠無人的道路上陡然響起一陣對話聲。
“黃哥,這次取材的地方倒是不一樣啊。
”
陳亦儒手裡拿著攝像機,身後一背包,看著面前的高樓問道。
黃老鬼身材壯碩,精神矍鑠,讓人見到他的第一眼便會從腦海裡升起老當益壯這個詞。
他嘴唇張闔:“我就受不了你囉嗦的勁兒。
”
“黃哥呀,此言差矣。
”
陳亦儒搖頭晃腦道:“身為記者人,就要有永無止境的好奇心,正所謂鐵肩擔道義,妙筆著文章。
要是不了解自己要拍攝的東西,那我當個記者有啥意思!
”
聽到這句話,黃老鬼不禁回頭看向陳亦儒,感歎道:“你小子雖然平時話多,但這句話說得我很愛聽。
”
隨即,他又接著問道:“說起來我還沒問過你,為什麽生前會選擇當一名記者!
”
“喲,黃哥,你這個問題還挺尖銳的!
”
陳亦儒嬉笑著,話鋒陡然一轉:“不過我要是回答的話,有沒有什麽獎勵呀。
”
“滑頭!
”
隻見黃老鬼微微頷首:“我可以先聽你的回答,再決定獎勵的程度。
”
“也行。
”
陳亦儒神色倏地認真起來:“無論是生前死後,新聞就好比人的神經系統,如果你被人捅了一刀,如果感覺不到疼,那麽就會流血身死而不自知。
“我的工作,就相當於人體的反饋系統,揭露社會、人心的陰暗面,剖開膿瘡,讓人們知道,哪裡出了問題,哪裡需要被醫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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