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宮主道:“神後娘娘亦關注到東吾山梨花衰敗，命梨花仙子先去查看，回來再繼續查梨花染色顏料之事。

　　 靈芸上前欠了欠身:“小仙自到百花宮修行以來，尚未下凡司花，花課也不曾離開花圃，這次可否讓小仙與梨花仙子同去東吾山司花，積攢些見識?”

　　 梨花仙子欣然讚成:“靈芸正在修習春分花術，東吾山梨樹頹敗，隨本仙下凡體察凡間花事，乃學習梨樹種植之良機。
”

　　 牡丹宮主卻有些疑慮之色。
她知道靈芸的木靈一直靠十香丸撐著，此事尚未明了原因，且不能讓旁的神仙知道。

　　 雖說去凡間查看花事無需靈芸動用多少木靈力，但是否有節外生枝，尚未可知。

　　 況且靈芸上回去襄城山采摘瑞聖花時遭遇險情，若非玄青殿下同去，受傷的想必就是靈芸了。

　　 靈芸見宮主猶豫，明白宮主心意。

　　 驚蟄節氣末剛吃了藥王的丹藥，她木靈充裕。
況且還有十香丸傍身，她並不擔心。

　　 靈芸道:“小仙在仙宮念花經常有紙上談兵之感。
此事於小仙為修行良機，小仙雖修煉時日尚淺，有梨花仙上指引教導，必不會出差錯，還請宮主和諸位仙上放心。
”

　　 她迎上牡丹宮主關切的目光，讓她放心。

　　 牡丹宮主不知為何總有些心中忐忑，對梨花仙子道:

　　 “靈芸第一次離開仙宮去凡間，本宮多派幾個仙侍跟著你們兩個。
”

　　 芍藥副宮主語帶譏諷道:“宮主雖愛護靈芸仙子，此舉卻不妥。
”

　　 “她們一個是春分節氣主理花仙，一個是未來的凡間花神，若下凡料理花事還需一眾仙侍保護，難免讓妖族有話柄，笑話咱們百花宮的仙子無能。
”

　　 梨花仙子道:“兩位宮主放心，東吾山是梨花家族領地，本仙對那兒極為熟悉，定不會出差錯的。
”

　　 牡丹宮主終於點點頭:

　　 “兩位此番前往東吾山司花之餘，務必警戒花妖花精恪守本分，各司其職，不可懈怠，否則本宮嚴懲不貸。
”

　　 靈芸和梨花仙子領命。

　　 梨花仙子不忘對芍藥副宮主道:“待小仙司花回來，立即再為霽華仙子做梨花膏。
”

　　 芍藥副宮主懶懶道:“你去吧。
”

　　 春神凝神聽她們說話，似乎一直沉思著沒有言語。

　　 靈芸正要與梨花仙子離開含香殿，春神說了一句:

　　 “靈芸仙子的花香殊為奇特，小神從未在花木中聞到過。
”

　　 靈芸笑而不語。

　　 牡丹宮主笑道:“靈芸是天生天養的仙子，天地造化，鍾靈毓秀，總有些獨特之處。
”

　　 春神沉吟片刻:“小神多年前偶然經過東海島，似乎隱隱聞到過相似的花香，當時便覺得其香殊異，十分難忘。
原來在西荒也有這樣的香氣。
”

　　 牡丹宮主道:“果真極相似麽?”

　　 東海島是東王母的地盤，但從未聽東王母說過對靈芸的香氣感到熟悉。

　　 芍藥副宮主手中端著的茶盞一頓。

　　 春神躊躇片刻:“年深日久，況且當時也隻是隱隱聞到，小神記得不十分真切。
”

　　 “但小神身為春神，熟悉所有花木的香氣。
那種花香不僅是第一次聞到，而且如同靈芸仙子的花香一樣，似乎同時有若乾種花香的氣質融匯在其中，十分難得。
”

　　 “小神當時試著去尋找花香源頭，那香氣卻很快隨風散了。
”

　　 牡丹宮主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靈芸。

　　 靈芸並非不想知道自己的香氣究竟是什麽奇怪的花香，但百花宮最近的複雜形勢讓她判斷不出追究自己的身世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於是她仍然笑而不語，隻默默記下了東海島這個線索。

　　 牡丹宮主沒再深問春神關於花香之事，隻閑敘了一陣子，吃了幾盞茶，品嘗了幾樣花饌果子。

　　 梨花仙子和靈芸辭了兩位宮主和春神，徑直往南天門去。

　　 “我們速去速回。
”梨花仙子笑道，“這是你第一次下凡料理花事，也算是跟我梨花一族有緣。
”

　　 靈芸騰雲已經騰得極好，緊緊跟在梨花仙子後面。

　　 梨花仙子離開天宮松弛下來，把靈芸當成自己人，難得放下面具，說了句真心話:

　　 “若非天規不許，本仙倒是願意在下界待久點。
在仙宮不是為霽華仙子熬梨花膏，便是為芍藥副宮主磨梨花玉顏散，連修煉的時間都沒了，著實鬱悶。
”

　　 說起梨花膏，她道:“靈芸，上回你做的梨花膏本仙尚未嘗過，既讓你送去兩回，霽華仙子想必還算滿意。
也不知那丫頭要吃到何時才肯好。
”

　　 已是七重天，雲走得極穩。

　　 靈芸收著一罐梨花膏在袖中，她隨手取了出來。

　　 “仙上，小仙專門帶著這罐梨花膏想給您品鑒。
”

　　 “你還把梨花膏隨身帶著?”梨花仙子詫異，“有何好吃的，本仙不吃。
”

　　 “您嘗嘗嘛。
“靈芸堅持。

　　 閑著也是閑著，梨花仙子接過靈芸的梨花膏，吃了一口。

　　 這一口吃得她大驚失色:“你做成這個味道，霽華仙子是怎麽吃下去的?”

　　 靈芸做了個怪異的表情:“她不僅吃下去了，還誇了小仙兩次，說味道甚好。
”

　　 梨花仙子難以置信:“霽華仙子自幼被東王母嬌生慣養，自從住進天宮的府邸，連禦膳房的廚子都沒一個能讓她滿意。
這個膏，她怎可能說好?”

　　 靈芸道:“莫非，霽華仙子如今根本沒有味覺?”

　　 梨花仙子擺手道:

　　 “絕無可能，昨日還聽說她發好大的脾氣，嫌禦膳房的點心不好吃，都給扔出來了。
哪會吃了這種膏還客氣說好的?鬧翻天還差不多。
”

　　 靈芸湊近梨花仙子，在她耳旁幽幽道:

　　 “仙上，還有一種可能，霽華仙子壓根兒就沒有吃您和我送的梨花膏，卻說吃了。
”

　　 梨花仙子聞言晃了兩晃，靈芸連忙抓住她。

　　 “不是拿回來許多空罐子麽?”

　　 “這幾日是拿回來些空罐子，但過往的空罐子都擺在她府上的庭院裡。
”

　　 梨花仙子喃喃道:“本仙與霽華和西王母無冤無仇，她們讓芍藥副宮主一聲令下，命我為了她日夜熬製梨花膏。
本仙起早貪黑，耗了那麽多力氣，梨花膏竟然不知被她扔到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