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威克是一名退休了的殺手。

　　殺手？

　　哇哦，酷。

　　殺手的故事~

　　基努·裡維斯看著劇本的開頭，心裡“讚”了一聲。

　　其實倒不是說這個職業有多好多棒……人嘛，就是這樣。
人逢喜事精神爽。

　　作為導演的處女作得到了戛納的認可，並且在那邊好評頗多，他的心情自然很好。
而人心情好了，別說看劇本了，就是看到一坨屎，那顏色都是正宗的尼哥棕。

　　他的演員生涯裡，早就不知道看過多少劇本了。
到現在這個階段，劇本無論好壞，其實隻分他感不感興趣。

　　這會兒他的興趣就挺濃的。

　　和友人重逢，自然是一件高興的事情。

　　所以，總結下來，他現在的心情就是倆字。

　　“愉悅。
”

　　而當他看完了大概的故事走向時，下意識的搓了搓下巴。

　　一個退休的殺手，因為一條狗團滅了黑幫？

　　唔……

　　還行。

　　這片子還挺爽快的。

　　就是不知道文戲怎麽樣。

　　但至少故事整個走向很過癮。

　　尤其是MR.威克竟然能用鉛筆乾掉三個人……一根鉛筆？

　　怎麽做到的？

　　他的興趣更大了一些。

　　但……

　　“咚咚咚。
”

　　房門被敲響。

　　楊蜜打開門走了進來：

　　“吃飯了。
”

　　……

　　“這是日本料理？
”

　　基努裡維斯坐在餐桌前，看著這種分餐製的大小盤子，頗為好奇的看向了楊蜜：

　　“楊，我以為今天可以吃到天朝菜。
”

　　“要是吃天朝菜，我就沒必要找一位廚師啦。
”

　　楊蜜笑眯眯的打趣了一句，接著，作為女主人，她端起了紅酒杯：

　　“來~乾杯~~~”

　　聽到這話，連倆孩子都舉起了手裡的果汁杯。

　　至於許鑫……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黃油煎鮑魚，下意識的吐槽了一句：

　　“怎麽在自己家吃飯，都得跟日料店裡一樣……這還不夠一口呢。
”

　　“儀式感嘛。
”

　　楊蜜說完，劉墨墨輕笑了一聲：

　　“我忽然想起來上次……誰跟我說的來著？
你去日料店吃飯，讓人家炒一本？
”

　　“你們在說什麽？
”

　　看著好奇的基努裡維斯，劉墨墨在許鑫的無語目光中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說了一下。

　　然後……

　　“哈哈哈哈……”

　　一陣笑聲響起。

　　緊接著消失了不到一秒……

　　“啊哈哈哈哈哈~”

　　你還真別說。

　　憂鬱帥哥的開懷大笑確實賞心悅目。

　　臉上還殘留著幾分青春模樣的“尼奧”看著許鑫：

　　“許……啊哈哈哈哈哈……這是我今年聽到最好笑的笑話。
”

　　“但我沒說錯，不是麽？
自己家吃飯，這種儀式感就是很奇怪。
”

　　“哈哈哈，當然。
確實，如果這一餐現在能上一份德州烤肉，再給我來一盤通心粉，我會更高興。
”

　　許鑫一聽這話就知道，他是真的餓了。

　　於是直接對角落裡站著的傭人擺擺手：

　　“跟廚師說一聲，把剩下的菜都端上來吧。
這種上菜的方式我不喜歡。
讓她都端上來，不要搞這麽盤子碗的。
”

　　傭人點頭，趕緊走去了廚房。

　　楊蜜本來還想說什麽，結果……

　　“這是我的！
！
”

　　扭頭一看，閨女吃完了自己那幾片鮑魚，正把手伸向弟弟的碗裡。

　　陽陽顯然不讓她吃，把碗護在了懷裡。

　　姐弟倆開始爭搶……

　　“好了好了，馬上就上來啦……”

　　顯然，倆孩子也餓了。

　　那就別搞什麽儀式感了。

　　大快朵頤唄。

　　很快，幾個大盤子被端了上來。

　　海鮮，烤的配菜，奶油燉菜，鹽烤海魚等等。

　　除了主菜，一塊神戶牛肉還在烤製以外，其他的都擺在了桌子上。

　　這下，不僅許鑫開心了，其他人也都舒服了。

　　“來，朋友們。
我們乾杯~”

　　基努裡維斯主動提了一杯酒。

　　接著頗為好奇的問道：

　　“許，你這次過來的很突然。
前兩天你不還說要請我吃烤鴨麽？
怎麽忽然來美國了？
”

　　許鑫指著兩個孩子：

　　“楊的電影不是開始宣傳了麽，孩子們想媽媽了。
而且派拉蒙也希望我過來看看劇本。
”

　　本來基努裡維斯聽到前面的理由時，隻是下意識點頭表示理解。

　　但聽到後面時，他一愣：

　　“你要和派拉蒙合作了？
”

　　“嗯。
7月份，我那部電影《完美陌生人》會在這邊上映，發行方是他們，並且他們還會幫助這部影片來運作奧斯卡……”

　　這種事情沒什麽好瞞的。

　　也不算什麽機密。

　　可沒想到……

　　“說起來這個……許，你有《完美》的英譯版本麽？
”

　　許鑫一愣：

　　“怎麽？
”

　　“我這次去戛納的時候，你這部電影已經在法國上映了。
我還買了一張票，但……你知道的，意語原聲法語翻譯……”

　　“明白了。
那回頭我發你一份。
”

　　“哈哈，感謝，朋友。
我對這部電影還真的挺好奇的。
”

　　說著，他想了想，說道：

　　“許，派拉蒙的人算是好萊塢這些公司裡面，比較好合作的。
在我看來，最難搞的是華納，華納、迪士尼這兩公司是最不好打交道的。
他們不在意演員的看法，不在意導演的想法，隻服從於命令和金錢。
但派拉蒙是屬於那種你能證明你的能力，那麽他們就會和你保持良好的合作關系。
但如果你失敗了，他們也不會和你特別疏遠，但再次合作的時間會拉長，要等到你重新證明了自己的競爭力時……”

　　作為好萊塢的頂流之一，從他口中說出來的這些公司的尿性，自然是很準確的。

　　想想看，如果說華納或者迪士尼連他的咖位都不在乎，很直觀的讓大名鼎鼎的基努·裡維斯都是這種感覺，那麽對於那些小演員、小導演可能就會更誇張了。

　　這時，劉墨墨問道：

　　“我和許現在和他們合作。
以公司的形式，他們對於我們這種小合作夥伴，通常出現問題的事情多麽？
”

　　“2點。
莫莉~第一就是話語權。
如果是小公司，他們通常的習慣是並購或者投資。
但通常情況下，他們在意的不是你這個公司，而是你擁有的東西。
比如你的公司掌握著某個劇本的IP，舉個例子，就像是《電鋸驚魂》……當然了，我這裡泛指的是所有好萊塢的電影公司。
大家都知道諸如《電鋸驚魂》，《加勒比海盜》這些系列片IP的重要性……

　　如果他們提出了並購或者投資，那麽通常情況下就是要弄走你的電影IP。
至於IP到手後會怎麽合作，那就要看後續的事情了。
所以，你要有一定的話語權，既然是合作，我們是平等的。

　　而另一點，就是長約。
好萊塢的公司喜歡在合同裡添加一些條款，舉個例子，就像是我剛才看的那本劇本MR.威克，通常情況下，他們在出品合同裡面，加上一個條款。
如果是莫莉你主動希望這些大公司投拍電影，而他們覺得劇本也不錯的情況下，會在合同裡加上一條續集條款。

　　至於這個條款的相關條件，有的是支付一筆費用，有的是給你全數的投資……條件都不太一樣，但目的就隻有一個，那就是能拿下續集投資的權利。
因為電影還不清楚票房，所以這種條款所需要付出的代價並不高，但如果電影火了，投拍續集時，他們就可以憑借合同條款阻擋其他接觸電影的人。

　　這種條款不僅僅是電影、導演和演員也都是如此。
第一部，他們會要續集拍攝的權利。
如果電影火了後，他們也會提高價格，但是會和你簽訂一份長約。
比如後續要拍攝第三部、第四部這系列的影片。

　　而如果續集撲街了，停止了拍攝其他續集的想法，其實對大家都沒影響。
但如果續集同樣有了很棒的成績，那他們就可以保證自己完整的利益……當然了，我說的這些並不是說不好，但作為公司，你同樣需要為自己考慮一個長遠的發展。
”

　　劉墨墨點了點頭：

　　“謝謝你的忠告，基努，我明白了。
”

　　其實基努裡維斯的答案並不是她想要的。

　　她真正想問的是派拉蒙那邊內部派系多不多，逆風這種小公司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摻和進去，很容易就成為了犧牲品。

　　想看看作為過來人的對方有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可惜，似乎他也不知道。

　　至於他口中說的……其實不僅僅是大公司。

　　小公司也在沿用這種模式。

　　其他公司如此，逆風亦如此。

　　就像是劉墨墨之前買這部《約翰·威克》的劇本時，許鑫問她價格是不是有些高，她的回答是這些錢有一部分是“人脈”一個道理。

　　在劇本的購買合同上，逆風同樣有著優先購買的權利。

　　續集條款，她也有。

　　大公司對小公司，小公司對個人編劇出產的作品。

　　大家都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

　　大哥不說二哥。

　　接著，基努裡維斯又看向了許鑫：

　　“許，如果你遇到了某些特別喜歡的劇本，但他們不感興趣的話，你也不用隻盯著他們，他們現在主要的業務其實都在發行，你可以找其他公司投拍，然後把發行的權利交給他們也是可以的。
這是他們的最強點。
”

　　“好，我明白了。
”

　　許鑫點點頭。

　　……

　　一頓飯吃完，其實最不滿的是楊蜜。

　　本來是打算中午讓老公和墨姐見一面，下午她哄娃午睡之後，和老公溫存一會兒。

　　結果……

　　你說一個美國人搞什麽“飯後一支煙”的調調？

　　和老公還有墨姐往雪茄吧裡一鑽就不出來了。

　　唉……

　　煩！

　　帶著這份煩躁的心情，她拉著倆娃上了樓。

　　雪茄吧內。

　　許鑫叼著煙在看劇本。

　　劉墨墨拿著手機劈裡啪啦的不知道在幹嘛。

　　基努·裡維斯也在看劇本。

　　甚至看的還津津有味兒。

　　這時，許鑫把手裡的劇本遞給了劉墨墨：

　　“這故事不錯，我挺喜歡的。
”

　　聽到這話，劉墨墨接過來看了一眼劇本的名字。

　　《LUCY》

　　嘴角一抽，直接搖了搖頭：

　　“這故事你別想了。
”

　　“……怎麽？
”

　　許鑫有些納悶。

　　他還挺喜歡這個故事的。

　　一開始看，以為是一個緝毒警匪片，但後面發現並不是。

　　這片子竟然是特麽科幻片。

　　後面變成了那種超能力的片子，但並不過分，而是講述的人腦開發到百分之百後，會變得無所不能……其中還涉及到了一隻叫露西的猿人什麽的。

　　這部分設定有點觸及到他的知識盲區，但他很喜歡裡面的那種時空悖論。

　　後面那段猿人露西和“露西”見面的那一幕，讓他眼前一亮。

　　雖然故事涉及到了他的一些知識盲區，但這種大概的輪廓裡面，他發現自己能延伸……或者說想象到很多東西。

　　那種近乎於宗教儀式一般的進化論，感覺拍出來會很出彩。

　　如果可以，他想拍這個。

　　結果卻被澆了一盆冷水：

　　“給，這是編劇。
”

　　許鑫看著上面的名字，下意識的拚讀道：

　　“路C……路克……北森……路克貝森？
”

　　聽到他聲音的基努裡維斯也看了過來，接著露出了驚訝的目光：

　　“《這個殺手不太冷》？
”

　　許鑫一愣，反應過來了，用中文問道：

　　“呂克貝松？
”

　　劉墨墨點點頭，看著許鑫說道：

　　“還記得我之前在哪家影視公司麽？
”

　　“……不記得了。
”

　　“……”

　　劉墨墨哭笑不得的看著許鑫，心說你個臭弟弟。

　　過分了啊。

　　真不拿我當盤菜？

　　“維旺迪，法國維旺迪。
”

　　“哦對，想起來了。
”

　　比起許鑫的恍然，基努裡維斯倒是有些驚訝。

　　那可是法國最大的影視公司。

　　“我在留學的時候，他女兒朱麗葉特和我是閨蜜。
我倆關系特別好……說起來能以一個天朝人的身份進入維旺迪，其實還是他的原因。
這劇本我是去年找朱麗葉特玩的時候，剛好遇到了呂克貝松在創作劇本，朱麗葉特知道我現在在好萊塢做影視公司，就拿了這劇本給我看。
然後……”

　　她聳聳肩：

　　“總之，這份劇本現在在我手上，我想投資，就可以拍。
但導演……”

　　許鑫明白了意思，有些遺憾。

　　但馬上又點點頭：

　　“這故事可以。
能延展的方向很多。
”

　　見他表達了自己的觀點，劉墨墨問了一個很精髓的問題：

　　“能賺錢麽？
”

　　“我哪知道……”

　　一個很乾脆的白眼翻給了這姐姐。

　　這是錢的事情嗎？

　　咱們搞的是藝術！

　　說著，他又拿起了一份劇本，打算繼續找合適的。

　　這時，基努裡維斯說道：

　　“許，我覺得這個故事還不錯。
”

　　許鑫一扭頭，發現他還在看《約翰·威克》。

　　劉墨墨眼睛卻亮了起來：

　　“基努你感興趣？
這也是我收的劇本，你感覺怎麽樣？
”

　　“呃……”

　　見許鑫也頗為感興趣的看著自己，基努裡維斯想了想後說道：

　　“坦白地講，我之所以對這個故事感興趣，是因為它比較少見……許，你知道我這次在戛納的時候，一些影評人怎麽說的麽？
”

　　“怎麽？
”

　　“大概意思就是：終於看到好萊塢有一些讓人耳目一新的東西了。
不再是很傳統的英雄救美，也不是毫無腦子的肌肉男在做暴力拆遷的活計。
甚至都沒有感情線，有的隻是光與影的碰撞。
與其說這部電影是好萊塢式的武俠片，它更像是帶著些許禪意的人類兩種念頭的交鋒……”

　　許鑫微微點頭。

　　後面這段話其實就是他設計這個故事時候的思路。

　　影評人看出來很正常。

　　“但我覺得很對，你知道好萊塢對於一些類型片是有定勢的。
影片裡需要一個美女和主角產生感情。
需要一個無惡不作的反派。
甚至主角還不能特別聰明，他必須要有一個心態過程的曲線，女主找到男主，產生誤會，真相明了，男主或者女主跨越了那道正義的界限，兩個角色合為一體，打敗反派……這幾乎是一條警匪類型片的定式了。

　　但這個故事在我看來很有趣。
不需要女主角，甚至故事線都很簡單。
約翰威克的話都很少。
他隻是進行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復仇……哈哈，許，這片子你打算嘗試麽？
你要是嘗試，我可以來演。
如果你不感興趣，這片子交給我怎麽樣？
”

　　許鑫心說好家夥。

　　你還真是導演當上癮了啊。

　　不過……

　　他伸出了手。

　　基努裡維斯把劇本給到了他。

　　花了一小會兒的時間，許鑫又把故事線重新梳理了一遍。

　　還別說……

　　朋友真說對了。

　　這故事當時看的時候，他隻是覺得主線單一。

　　但現在從對方的角度切入，還真是一場關於復仇的爽快戲份。

　　全程粗暴、短平直。

　　沒什麽道理，你殺我的狗，偷我的車，我就要弄死你。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有點類似小時候看的那些美國西部片的感覺。

　　“唔……”

　　想了想，他說道：

　　“這劇本確實還可以，我先列入備選考慮之中吧，怎麽樣？
這兩天我要給他們幾個劇本，讓他們來選。
如果他們對這個故事感興趣，我拉上你一起。
如果不感興趣……到時候咱倆合作一把？
”

　　“好啊。
”

　　基努裡維斯很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他其實也想和許鑫合作一下。

　　一個隻是通過劇本改動，就能升華一個故事的導演，才華是毋庸置疑的。

　　在加上故事很合他的胃口。

　　現在到了他這種地位，選擇劇本反倒更偏向於口味，而非來自經紀公司的壓力。

　　答應下來自然沒什麽問題。

　　於是。

　　《約翰·威克》這個劇本，在下午3點多的時候，連帶著其他兩個許鑫覺得也都還湊合的故事，一起被劉墨墨收到了文件袋裡。

　　接下來……就看派拉蒙怎麽選擇了。

　　(本章完)